平衡木【第一章第二节】
第二节
Tony跟着举起了手，等待会议记录统计，然后放下。
Pepper也把手放下，她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神采，专注的盯着手上的资料，好像她真的关心会议内容似的。
Tony撇开了视线，装作没有看到她手上的戒指。
Pepper在几个月前和他摊了牌，而在那之前他们已经装作一切都好有几周了。Tony从来不知道和他一起生活是件多么困难的事，Pepper形容自己像是一辆开不动的车徒劳的跟在他后面，可她毕竟只是个凡人，无法超越极限，她不会飞。
话尽量说的温柔，场面也不难看。Tony让自己全场表现出冷静和成熟的风范，可他心里最根本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意思是……什么？
他完全迷糊了。
之后每次碰见都挺尴尬。Tony让自己保持住常态，因为Pepper总是很担心他。
我又不是个孩子了。他常常想。
可他实际上不比一个孩子好多少，幸好复仇者们已经搬出大厦了，这让他的崩溃不会显得突兀讽刺不合时宜，同样挽救了他本已经少的可怜的自尊心。
几个小时前Tony对着Steve开了个关于Pepper的玩笑，几个月来他小心翼翼的用了不少次这个小把戏，每一次都很成功。复仇者们，仅存的几个，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感情生活早已破裂。Natasha或许有所察觉，但Tony不认为她会在乎。Bruce离开之后Nat就很少对什么事发表评论了，她原先惯有的辛辣讽刺也绝了迹。Bruce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她灵魂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是，她尤甚。
Tony在想什么时候该对Steve说实话，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幼稚的青少年假装在和全校最美的姑娘约会。
会议在他神游的期间结束了，股东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Tony坐在桌子上等Pepper收拾完东西，一边像个孩子一样蹬腿去拽椅子脚。
Pepper拉过包把文件夹塞进袋子里，Tony凑过去帮她把散开的碎发拢到脑后，Pepper贴近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照顾好自己，好吗？”她说。
Tony笑了：“当然了，你担心什么呢？”
Pepper也笑了，她紧紧搂住Tony晃了晃。
“我得走了，”她松开了怀抱，说：“你知道我永远爱你。”
Tony搭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你当然爱我，每个人都爱我，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十个人不爱我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他一边说，忽然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Steve知道，因为这不是一段感情关系的正常破裂，而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无私的爱着他的人也选择了离开他，这才是他不愿意让Steve、让任何人知道的事。
忽然间Tony又不想面对接下来不知道主题的所谓谈话了，这里头有着什么不对劲的味道。送走了Pepper，他脚步一转向着研发部进发。
在那之前，他或许可以找到些什么新玩具呢。
刚出电梯他就被撞了个正着，一个二十来岁年轻的男性工程师惊喜的凑了上来：“我的上帝啊，Stark先生！”
“我是。”Tony狐疑的回答：“而你是？”
“哦。”工程师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胸牌带上，上面有他的名字和职位。
“Steven Lopez，”他兴高采烈的向Tony伸出右手：“非常高兴见到您，先生。实际上我之所以选择机械工程这个专业就是因为您，先生。您简直想不到被Stark工业录取时我开心的都快疯了，能和您一起工作简直棒呆了，先生！”
“啊哈。”Tony和他握了握手一边飞快的总结了一下思想：“所以你是一个喜欢我的Steven。”
“非常喜欢，先生。有不喜欢您的Steven吗？”
“的确有一个。虽然如此，我倒是非常喜欢他。我喜欢每一个Steven，也包括你。”
年轻的Lopez脸上的笑容简直控制不住，他听得出这是个玩笑，一个善意的、诙谐的玩笑。
“您想来看看我们小组的研究吗？”他想了想，忽然说。
“我的荣幸，你们的课题是什么？”
Steven Lopez领着Tony进了他们的小组办公室：“实际上我们在研究一种新的智能义肢，我们觉得您的盔甲在某种意义上就属于一种机械义肢，但是更偏向武器应用。我们的研究方向是结合人工智能，在感应到微弱的肌肉收缩甚至是大脑电波时能够像真正的肢体躯干一样做出正确反应的肢体。”
“不错的研究课题，”Tony点评：“市场上也有类似的研发项目，你们的研究主针对什么地方？准备用什么材料？考虑过造价导致的市场流通度吗？神经传导的灵敏度和准确性怎么提高到最大？有图纸吗？用什么能源维持？需要考虑到稳定性。你们的研究资料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Lopez和他的组员们兴奋的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整个办公室无论是地面还是桌子上都铺满了打印出来的材料，十几扇电子屏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Tony飞速阅览着眼前的一切并且运转起了大脑。
这儿有所改进，他想着，可以通过安设一个康复类智能系统收集信息修正反馈……他和员工们就一些改进或是变动讨论争辩探讨甚至是争吵。刚有了一个想法，思维立刻被另一处牵了过去。
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窗外的曼哈顿已然进入了深夜。他们端着咖啡，一杯又一杯，一点儿也没觉得累。
这个项目远算不上是什么艰涩困难的新创举，可Tony为之兴奋。最近一些日子他总是为科技改善人类的生活而感到兴奋，就像是能够弥补什么的，冰冷的钢铁不止是夺走生命，它也能令人们活的更好。
到了凌晨四点多，小组里的几个年龄稍大的研究员有些撑不住了，他们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打瞌睡。
年轻的Lopez先生之前亢奋过了头，现在也抱着椅背打起了瞌睡。
本来Tony是没有注意到的，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可某个组员没有拽住手里已经空了的咖啡杯，陶瓷的杯子砸在地板上摔掉了把手同时也发出了一声足以把整个办公室所有混混沌沌的工作狂们吓得跳起来的巨响。
“啊啊啊！”坐在Tony一旁的一个女孩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响动一样也把员工们认真加班的老板也惊醒了，Tony这才回过神。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立刻叫了起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其实他自己的脑子也不是很清楚了，于是不免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你们不回家睡觉？”
“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睡觉？”
Tony懵了一下，然后试图理清楚这回事。
“好吧。”他冷静并且理智的说：“看来咱们开了个夜车，我给你们集体放一天带薪假期并且今天晚上给你们三倍工资奖励你们的勤恳，现在赶紧回去睡觉去吧。”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别开车了，都给我打车，车费明天来的时候找财务部报销就行。”
大家为他的慷慨装模作样的欢呼了几声，踩着不稳的步子晃出去了。
解决了一办公室的员工，伟大的Tony Stark把散了一办公室的资料捡起来随便堆成了一叠放在长桌上，反正明天会有人来整理的。
他打着哈欠钻进了电梯，电梯很快到了顶楼也就是原本的复仇者基地现在他温暖的家。虽然现在的复仇者大厦已经名不副实，可他还住在这儿，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他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间，Friday一路帮他亮灯一边亲切问候：“早上好，先生。”
“好。”Tony含混的说。
“您有一位客人—”
“哦拜托，”Tony不耐烦的打断她：“安静，一切等我睡醒了再说！”说着他打开了房门。
房间的灯轻柔的亮起，Tony眯缝着眼睛刚往里走了一步就停住了。
“该死的。”他僵硬的说。
“从不忘记任何事情，哼？”
Steven Rogers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子那头的沙发座上，朝他一点儿也不友好的笑了。